毕业访谈|古力胡玛尔·热合曼：身如芥子，心有须弥

古力胡玛尔·热合曼，浙江大学社会学博士，博士阶段研究方向为医学社会学，曾参与北京大学社会学系《中国边疆与民族问题》学术研讨会，浙江大学社会学系《中国边疆与民族问题》学术研讨会，参与学术项目包括浙江大学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新疆农村干群关系研究。

一、邂逅江南，不负韶华行且知

初见古力胡玛尔·热合曼同学，我们便能被她身上的热情与生命力所感染——在她身上既能看到喜爱健身与脱口秀带来的自信、明媚的灵动，也能感受到不断观察、探索社会百态带来的深邃、蓬勃的好奇心。

因研究生阶段才离开家乡新疆，热合曼对江南新环境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在她眼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能为她提供新闻的片段，看到的每一幢房子都充满故事，于是便处处留意、细细观察。热合曼的观察与交谈能力离不开社会学学科的专业训练，她说：“社会学的田野调查对我的观察力和交谈能力有画龙点睛的作用”。在义乌小商品市场进行调研时，她运用这种能力，穿梭在各个商铺之间，热情地跟开店的大哥大姐们攀谈，捡拾不同视角下的社会印象，慢慢拼凑出社会问题的全貌。此外，凭借自己少数民族的外貌特点，她在田野地点向外国人、少数民族同胞获取信息时也会更加方便，对方的戒备心总是在她热情洋溢的笑容前弱化。“刚开始他们还有点防备，话特别少，后来甚至会跟我聊起家里小孩的情况。”热合曼回忆起自己的访谈经历。

热合曼认为田野调查不仅需要进行缜密细致的观察，还需要努力在所获取的纷繁复杂的元素之间建立起秩序。她感觉这个过程就好比一个人提着灯笼穿过一间漆黑的屋子，慢慢地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照亮；而事实上，被点亮的不仅是那个充满着未知的房间，还有自己。在一个更小的意义里找寻自己的生活动力，而后借助语言或非语言符号的交往行为作为理解与行动的工具；而后整理访谈资料，拼接、扬弃信息，用学术化、概念化的语言呈现别人的生活，做独立的叙述。

二、川不辞盈，不忘初心方始终

一路向前的过程中，理论学习和田野经历并未被热合曼校友抛在脑后，而是随着她生命历程的演进被不断被融入新的元素。有了本科期间扎实的基础知识积累，她在硕博阶段开始聚焦自己的生命经验中真正感兴趣的议题。

维吾尔医学（下称“维医”），是维吾尔族人民在历史发展中总结经验而形成的医药学体系，是内涵丰富价值的文化瑰宝。出生于新疆的热合曼校友从小便接触到这一维吾尔族特色医学。 “我妈妈就是儿科医生，我也因此一直有一个学医的梦想。”热合曼校友一提起医生，就难以掩盖她对这一职业的向往。“以前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病，西医中医都看了，治完却总是复发。后来去看了维医，居然彻底痊愈。”正是基于这样的经历，在研究生阶段选择具体研究方向时，热合曼力图发掘日常生活逻辑、解释背后隐藏逻辑，从自身经验出发，选择了医学社会学这个自己既感兴趣又熟悉的方向。她认为，医学的背后隐藏着不易洞察的文化、信仰、社会结构，尤其是维医、蒙医、藏医这些少数民族特色医学，是非常出色的社会学研究素材，只是因为语言、文化阻隔等原因而缺少关注。以维医为例，这个领域的专业资料来源颇多，不仅涉及国学，还涉及阿拉伯文化、印度教信仰，普通人很难理解。作为少数民族的社会学研究者，掌握维吾尔语、哈萨克语、塔吉克语等少数民族语言的能力者，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种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于是，热合曼校友选择向初心扎根，将自己年少时对维医的向往与憧憬当做种子，将扎实的社会学专业知识与技能作为土壤，培育出独特的学术果实。

三、群学致用，内省外察探新章

正所谓“格物致知”，那些书上看来的、老师讲出的知识，与自己在亲身调研中升华出来的知识相比，还是少了那么一些“味道”。而热合曼既扎根于理论知识的学习，又重视实地调研的观察，向外寻求灵感、向内审视自我。切身经验也正是个人理解他人以及社会的重要基础之一，人对他人的共情能力是很难凭空生成，这往往都是因为自己有着相同或相似的经历，才能“推己及人”。

热合曼将所学的理论知识、田野经验与访谈交流技能运用于聚焦的研究方向，她关注到维医受到市场逻辑与现代医学冲击的现状，就以此为主题，在新疆展开共计七个多月的有关维医生存路径的田野调查。利用自己精通维吾尔族语、哈萨克语、塔吉克语的语言优势，以及社会研究方法的赋能，热合曼在新疆访谈了相关的医药企业和工作人员。在整个过程中，她的导师孙砚菲老师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作用——帮助她筛选资料、明确重点，让她在思路过于发散时厘清主次关系，不走偏、不走远、不走弯路。

至于未来的规划，热合曼希望能在相关医药企业就业，借此机会推广少数民族医学，并在传播过程中努力实现其本真性与大众化的平衡。首先要了解，再才能理解，之后通过理解再做出解释，才能去行动——她希望能将所积累的理论知识、访谈经验应用到未来将会面对的工作与生活场景之中。

四、微芒成炬，继往开来至臻境

回看走过的路，热合曼觉得与周遭的世界相遇、探索未知的领域是非常重要的，仅仅沉浸于自己的小世界、用局限的内部逻辑视角诠释世界会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当我们走出自己的小世界，让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达成交流，在这个过程中所实现的不仅仅是通过两个个体之间经验的交换来以他者为鉴，还能走出巴别塔的语言鸿沟，达成人与人、人与自己所身处的世界之间更深刻的理解。